一颗桑

没死,真的没死

【AL】难言之隐



*电影向,时间线在魔戒战争结束后 加冕之前的一个夜晚,7k字一发完,OOC及一切bug属于我神仙爱情属于他们。



BGM:How Long Will I Love You-Ellie Goulding




1.


也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开始的,唯一清楚的是在他们停下来片刻时他们正身处佩兰诺平原寂寥无垠的星空下,将米那斯提力斯、战争留下的废墟、伤痕和疲惫抛到了遥远的身后。



“他们知道吗?”莱戈拉斯摘下兜帽,浅金色长发上铺满澄澈的月华。精灵勒住缰绳,放慢马匹的步伐,“希望他们不要太担心,毕竟今晚已经有太多值得他们担心的了。”




“...也有很多需要庆祝。”阿拉贡轻声补充道。他听得出莱戈拉斯语气里的轻快意味,那双湖蓝色的眼睛也知道里面透露出的情绪无疑是喜悦的。对方从来都很难掩藏自己的情绪——这是他对莱戈拉斯的独家了解。此刻浮动在金发精灵身侧的情绪如若一支轻快的歌,轻而易举地就能让他唇角上扬。




他们并肩策马漫步在澄澈如洗的夜空下,一度谁都没有说话,阿拉贡用余光瞥见了莱戈拉斯垂眸沉思的样子。“可你听起来没有任何庆祝的意思。”片刻精灵有些犹疑地开口,“你在担心什么事情,阿拉贡,不要想这可以瞒过我。”



阿拉贡几乎要在精灵认真的语气里失笑。“我没事。”他说,抬起头便对上了那双熟悉的蓝眼睛,一如在先前的每一场战役里,只要念出那个始终在他舌尖萦绕的名字就能找到那片纯净的蓝;“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伊露维塔已经为我们照亮了前程。”



然而精灵只是垂着头沉默,一绺碎发垂到在颊侧,发梢随着坐骑的步伐而轻轻颤动着。一度他们谁都没有说话,清凉的夜风回旋在他们身侧,捎来远处法贡森林树木枝冠间的沙沙轻响声,新鲜树叶和露水的气味浅浅地萦绕在鼻端。



“...最后一个晚上了。”几个心跳后阿拉贡听见精灵的声音,轻的好像是在自言自语,然而莱戈拉斯抬起头注视着他,蓝眼睛明亮如若星芒。“你的最后一晚,白城的陛下到明天早上恐怕就很难再像个北方游侠一样半夜和朋友到郊外游荡啦。”



阿拉贡稍略怔了一下,就好像他在某一刻察觉到了对方话语在轻快语气之下的异样情绪,然而他只来得及看清精灵眼底促狭的笑意——莱戈拉斯朝他露出一个足以让他晃神的笑容,眼角眉梢都染上了一种独属少年人的狡黠。接着精灵朝他挑了挑眉,毫无征兆地加快速度朝面前开阔的平地策马奔去。



阿拉贡想都没想就追了上去。





最后他在法贡森林的边缘追上了莱戈拉斯。那时精灵正站在一条溪流边,背影瘦削高挑如若一棵年轻的柳树,散在深色斗篷上的淡金色长发在夜色下几乎透着银白,宛如月光织成的精美绸缎。风在这一片开阔的空地上游走,伴着清溪缓缓流淌的声音,不远处森林里的树木耳鬓厮磨,低语相传吟唱着古老歌谣。



一瞬间阿拉贡感觉自己像闯进了一场静谧的梦境——他先前有过这样的梦吗?关于莱戈拉斯·绿叶,几个心跳里他就这样凝望着精灵的背影,一种久违的情绪在他心底再度苏醒,悄然无声地发酵生长。他轻手轻脚地下马,来到好友身边,莱戈拉斯正注视着远方,虹膜里映着地平线上的点点星光。




阿拉贡感觉得到莱戈拉斯的情绪,此刻仿佛有一层淡蓝色的静谧感环绕着精灵。方才那些喜悦已经冷却了,笑意在唇角褪去了大半。“埃斯泰尔,”他听见莱戈拉斯开口,轻声念着他另一个名字。“白城也有这样的星空吗?”




“抱歉?”




精灵注视着他,收起笑容。“我是说,埃斯泰尔,可能以后我就不再有和你这么出来探险的机会了。”



阿拉贡一度不知道该这么回答。莱戈拉斯的眸子宛若他在萝丝洛林见过的淡蓝水晶,澄澈的虹膜上他面容的倒影渐渐清晰起来。精灵的眼睛从来都是那么地通透,掩藏任何一丝微弱的情绪都很勉强,有的时候阿拉贡发现自己很难直视莱戈拉斯的眼睛。因为那太过直白,坦诚和敏锐,将很多事物比他察觉得早的多。





他想说些什么。那些与莱戈拉斯并肩策马作战,以游侠的身份游历整个中洲的岁月在他脑海里清晰得如若昨天才刚发生完。他想告诉对方那是他一生中最好的一段时光——无论是过去或是未来。可最后他说出口的却是:“你还记得我们在这里的事吗?”



“当然。”莱戈拉斯眨了眨眼,扑动的长睫在月光下几乎是银色的,他柔和地微笑起来,那是一种沉浸在美好记忆里才会有的神情。“——你指哪次?”




他们心照不宣地聊了起来,聊着他们共享的那段往昔岁月——比魔戒远征队还有久远的那一段。他们将某些细枝末节记得格外清晰,同时在对方的眼底看见了由衷的笑意与追忆的神情。这是他们的故事,后人的史书里永远不会记载的部分,不知道是哪个词触发了契机,让这场旧友间的谈话忽然有了一种严肃性,像一首优美流畅歌曲下涌动着异样的情绪,因为它从来就不是用来描绘一个幸福结局。





阿拉贡看着莱戈拉斯,觉得自己好像正隔着一层雾凝望着精灵,胸腔里一阵不知何处而来的钝痛好似波纹缓慢地泛开。“...我甚至有些都记不太清了......”耳边传来泛泛的话音,然后对方叹了口气,“...埃斯泰尔,有的时候我觉得那些事已经发生了太久太久,久到有的时候我会忘记那些细节。”




“精灵也会感觉岁月过于漫长吗?”阿拉贡想都没想,一句话就脱口而出,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已经无意识染上了锋芒。“——我怎么不知道?”




莱戈拉斯注视着他,嘴角的笑意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空落落的凉意。“还有很多事你不知道呢,埃斯泰尔。”



2.


"...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呢。"莱戈拉斯调笑般地说道,在幽暗密林的边缘轻盈地翻身下马,"...关于幽暗密林,我甚至都不敢说我了解这座森林的一切。"



阿拉贡走在他身边,耐心地听完他长段对幽暗密林的描述后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在我从未离开过瑞文戴尔时我就听闻过这片森林的神秘和奇异。"他沉思了一阵,两个人并肩慢慢走近密林的边缘。"不知道你们的国王会对一个人类游侠毫无征兆的造访做何感想?"




此刻正值一个夏日的午后,树木枝冠繁茂,每一片绿叶都仿佛玻璃般澄亮折射着阳光,流动的光影漫上莱戈拉斯淡金色的发尾。“我不建议这样做。”他回答,无知无觉间一片绿叶悄然落到他的肩头。“...我想就是这里了,埃斯泰尔。”




他们都明白这将意味着什么——如果这对他们来说都不仅仅是一场和朋友的的告别的话。不仅仅是。莱戈拉斯下意识地往身后瞥了一眼,顺手拾起了自己肩上的那片绿叶。恰好一束阳光倾洒而下,叶片在强光下几乎呈半透明,能清晰地描摹出错落有致的叶脉纹路。




“我想我们很快就可以再会的,莱戈拉斯。”阿拉贡的语气稍略有些不自然。他们从来没有说过有关道别的话。游侠露出了一个微笑,一个面前精灵所熟悉的,一如他们在先前游历的每一日,然而笑意并未像先前一样盈满双眼。“我会给你写信的,在瑞文戴尔,如果...你期待收到它们的话。”



“前提是你呆在瑞文戴尔。”精灵笑着指出,目光却驻留在手中的绿叶上。莱戈拉斯久久端详着叶片,忽然一个奇异的想法击中了他,几乎是在下一个心跳间他就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以及血液淌过耳边的轰响。



“这个,”他的手心里是那片绿叶,密林精灵的魔法会使这些树叶长青,“给你的,埃斯泰尔。”



他察觉得到阿拉贡的诧异,但人类还是伸手接过了那绿叶,指尖轻飘飘地擦过他的手心,微不足道的触碰却在密林边缘微凉的空气里被放大了许多倍。“谢谢你。”他听见阿拉贡对他说。“我会留着的。”




莱戈拉斯注视着人类的眼睛,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能徒劳地屏住呼吸,仿佛害怕这一刻就像一粒尘埃一样毫无痕迹地消弥,第一次那么清晰地捕捉到自己的心跳声——那仿佛就紧贴在他的耳膜边,密集有序犹如一座森林生长蔓延的躁动声。




他说了再见吗?可那已经不重要了,他只记得自己站在原处,看着阿拉贡策马直到消失在自己的精灵视野里。还带着那片叶子。他提醒自己,无奈又窘迫地叹了口气,方才失控的心跳声还在耳边回响。他怎么能在连自己都不清楚这份情绪的具体定义、来由和结果的情况下就期待埃斯泰尔能替他读懂呢?...




然后有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将他即刻拉回现实。“莱戈拉斯。”


莱戈拉斯怔了一秒,有些痛苦地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父亲。”




这是自五军之战后莱戈拉斯第一次见到瑟兰迪尔,精灵王一如既往地绷着面孔用那双深蓝的眼睛打量着他,神情捉摸不透,片刻后才缓缓开口,“很显然我看到了你的变化,莱戈拉斯。”



莱戈拉斯感到一阵无来由的紧张,尽管那轻微得像一丝涟漪。“我不知道是否该把这当成一个表扬,父亲。”他镇定地答道,规规矩矩地向他的国王行礼。




一阵寂静,一只白鸽扑朔翅膀的声音在这仿佛静止的时刻里显得格外吵闹。几个心跳后莱戈拉斯听见了一声叹息,瑟兰迪尔的话音飘进他的耳中:“我注意到你看那个游侠时的眼神了。”



他猛然抬起头,然而精灵王抬起手示意他先保持安静。



“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瑟兰迪尔说道,语气比任何一次都要凝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绿叶,我知道得比你多。那个人类除了痛苦之外什么也给不了你。”



又是一声叹息。“你熟知这片大陆上每一个传说的始末,莱戈拉斯,精灵永恒的生命赐予我们更多的后见之明。埃斯泰尔也终将载入中土的传说故事里,而你也见过瑞文戴尔的暮星公主,他们注定要缔造一个传说会有的结局,这不是可能性而是传说必然的走向,就像...贝伦和露西恩的故事一样。”




莱戈拉斯偏过头去,几个心跳间只能听见头顶树叶柔和的沙沙声,瑟兰迪尔有些生涩地拥抱了他——比以上那番话都要让他惊诧得多,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安慰,他甚至记不起上次父亲拥抱他是什么时候了。




“我明白了,父亲。”莱戈拉斯轻声说道。






3.


“莱戈拉斯。”熟悉的声音唤着他的名字。“你在想什么?”



莱戈拉斯眨了眨眼,从回忆里脱身。他又回到了那个战争刚刚结束的夜晚,在他身侧的阿拉贡也已经不再是那个来自北方的游侠了,如今他是刚铎合法继承人,明日就将在白城加冕的新国王,然而当他望向那个精灵时,眼中流露出的神情和往日如出一辙。




“没什么。”他摇摇头,声音稍略有些低哑,“一些旧事罢了。”



又一阵柔软的夜风夹杂着树木的私语声在他们周身回旋缱绻,莱戈拉斯才意识到方才他们沉默了好一阵,阿拉贡显然是包容了他所有回忆的时间。这种想法让他莫名感到一阵心安理得的满足感,不受控制地再一次转头去看对方。阿拉贡有一双可以和精灵媲美的明亮眼睛,此刻那如若两颗初升的启明星。



然后他听见人类问他:“你想过死亡吗?莱戈拉斯。”



当然。他想说。自从他很小的时候看见母亲被龙焰吞没后,永生和死亡对他而言就不再是两个对立的概念了。那如同一阵阴翳总是徘徊在他心里某个角落,在遇到阿拉贡后那片阴翳便发酵成了一团蓬松的云,那么容易地就让他记起来,带来的情绪比痛苦还要捉摸不透;莱戈拉斯想起他们在白城的最后一战,那阵刻骨的惊惧还依稀有迹可循。他无法想象亲眼目睹阿拉贡就那样离他而去,在混乱里撕扯声带的感觉就像把胸膛生生剥开一样,现在他想起来还能感到那时候同样濒死似的心悸。



莱戈拉斯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该如何将这些宣之于口。最后他只是略显冷漠地问:“为什么要想这个?”



阿拉贡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毫无负担地笑了起来。“只想说些‘你不知道的事’,亲爱的莱戈拉斯。”



莱戈拉斯盯着那张脸,忽然感到了一阵不真实的荒谬感,恐惧像冰凉的液体一寸一寸侵蚀着他的皮肤。“....别说这个,埃斯泰尔,想些别的吧。”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里那阵轻微的颤抖,只是近乎恳切地看着阿拉贡。人类也正注视着他,一瞬间仿佛所有附加的情绪都从他们的眼中褪去,露出他们最本初的意图——只是一眨眼的瞬间。



“如果你想的话。”阿拉贡沉吟片刻,“我以前梦到过你,莱戈拉斯,这你也不知道吧?”



精灵暗淡的眸子顿时亮了起来。“多久以前?”



“在我遇到你之前,莱戈拉斯,在瑞文戴尔,那个时候我才刚刚知晓我的身世。一个晚上我梦见我来到了一片我先前从未涉足过他荒原.....在那里我看到了一位精灵,有着长长的金发和明亮的蓝眼睛,我看不清他的脸,可我知道.....”



一丝狡黠的笑意在人类眼底闪过。“....我认为那是伊露维塔给我的征兆,让我去找那个入梦的精灵。于是白天我就辞别了瑞文戴尔,带着那个我从未和第二个人说起的目标游历遍了中土。”他对上莱戈拉斯的眼睛,炫耀似地扬起嘴角。“我果然找到了你,莱戈拉斯绿叶,是你给我的旅程赋予了第一个意义。”




莱戈拉斯有些诧异地笑了起来,现在他很奇异地感受不到恐惧了,方才那片张牙舞爪的阴翳也不见了踪影。“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种秘密,埃斯泰尔,我是说....关于我的。”



“当然有很多事你不知道的,绿叶。”阿拉贡依旧微笑着,目光却投向了身侧的法贡森林。“现在轮到我来说这句话了?”





4.



他们足够幸运,在进入佩兰诺平原之前能有一个晚上的休息时间。带走那两个小霍比特人的半兽人大军显然没有想过要掩盖自己的行踪,更何况它们也没有连夜赶路的意图。等到夜色张开羽翼完全覆盖住天空,一颗颗星辰依次出现汇聚成一条银带,他们来到一圈岩石带附近,正好可以做过夜的地方。



“就是这里了。”阿拉贡环顾四周,然后做下了决定,金雳点了点头,嘟哝了句他听不懂的话。他看向莱戈拉斯,精灵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蹙着眉一次次朝魔多的方向眺望。



他走过去,手放到莱戈拉斯的肩膀,深知对方是在担心什么,“你也应该休息,莱戈拉斯,谁都看得出你累坏了。”



精灵抬起头,眉心总算稍略舒展开了一点。“你看起来比我糟糕太多了。”这句话的尾音甚至染上了一丝笑意,莱戈拉斯偏过头去打量了他一番,然后右手轻轻握住了阿拉贡覆在他肩上的那只手。“别忘了今晚轮到我守夜了,还有,精灵怎么可能比人类更累呢?”



阿拉贡见识过精灵的固执。莱戈拉斯此刻的指尖微微发凉,因为多年使用弓箭而生出的薄茧擦过他的手背。“但你至少得休息一会。”他坚持道,看见精灵又朝魔多的方向投去飞快一瞥,稍略点了点头,睫毛扑朔如同银蝴蝶的翅膀。



“当然。”莱戈拉斯答道,神色柔和了几分。“你知道的,埃斯泰尔,我永远都争不过你。”





这是自远征以来他们经历的最平静的一个夜晚,然而阿拉贡只是浅眠了一会就从模糊不清的梦境里醒来。金雳已经睡熟了,他放轻动作站起来,却没有看见莱戈拉斯。



奇异的是他没有感到紧张,就好像早就料到了那个固执的精灵此刻会在何处。合上眼睛时他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莱戈拉斯站在岩石圈后的背影,这次他轻手轻脚地转到原处,然后差点为眼前的景象笑出了声——精灵正侧卧在一块岩石边,脸颊枕在自己的长发上,双手交叠在胸前,平稳的呼吸和阖上的双眸无不显示现在他才是需要睡眠的那个。



“莱戈拉斯。”阿拉贡轻声念那个名字,若是平时精灵就会这样被他唤醒。然而此刻莱戈拉斯只是微微偏了偏头,睫毛无意识地轻颤,一片月光栖落在他的额角,轻柔得像一片羽毛。



人类不禁失笑,俯下身试图改变一下他这个略显别扭的睡姿,靠近莱戈拉斯的面庞时才注意到精灵全身都沐浴在淡淡的柔晕里。他呼吸一滞,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攫住又松开,指尖已经落在那片丝绸似的金发里。



他早就知道精灵对自己头发的看重和偏爱,也不是第一次留意到莱戈拉斯的金发----可这一刻澄净的月光似乎就要为这一刻赋予一层别样的意味。此刻精灵的长发里好像也蛰伏着什么的超自然力量的吸引力。那些纤细的发丝从人类的指缝间漏下,在月色下更偏一种近乎可以被称作圣洁的银色,让他想起他很小的时候在萝丝洛林的溪边看到的一簇野百合。



阿拉贡低下头,莱戈拉斯的睡颜依旧平静,他甚至能从手心里的浅金色发梢捕捉到精灵的一呼一吸,那就像月光下沙滩上雾蓝色的潮汐,在这持久的寂静里仿佛也复刻进了阿拉贡的心脏里。他让那束金发滑出手掌,好像也看见了潮汐褪去,被浪花拍碎的细沙上生长出那株来自萝丝洛林的白色花。



....梵拉在上。这束花的名字,是否就是传说故事里,他们口中所谓的「爱情」?



阿拉贡只感受到了自己的犹疑如若一阵冰凉的夜风,然后他的唇触碰到了莱戈拉斯的金发,第一次放任自己完全沉浸在那些没有确切定义的情绪里,睁开眼时只看见了精灵干净美丽的脸。他依旧在沉睡,也理所应当地不该知晓刚刚那枚比夜风还轻的吻。



——这样才是最好的。阿拉贡深知这一点,他应该感谢伊露维塔给了他这样一个时刻,不用让莱戈拉斯感到困扰,气愤或者伤神......他当然不会说出口,内心深处早就隐隐知晓命运终究会将他们引向何方;忽然他又开始祈盼能看见莱戈拉斯的眼睛了,那片湛蓝是如此地明亮,敏锐又坚毅,比任何一隅天空都要令他神往,是他想要封存镌下他们的独属记忆,然后代替他直抵永恒的水晶棺木。




他站起身来,与此同时莱戈拉斯的睫羽颤了一下。“...埃斯泰尔?”精灵声音里满是睡意,“...有什么事吗?”




阿拉贡怔了片刻,慢慢地一个笑容在他唇角浮现。“没什么。”他轻声说,“睡吧,我在这里呢。”





5.


“难以想象那都是那么之前了。”莱戈拉斯站起身来,在第一缕晓光在地平线上浮现的时候。他叹了口气,“是的,阿拉贡,精灵也会感觉时光过于漫长——你满意了吧。”



阿拉贡张了张嘴,然而莱戈拉斯继续了下去。“至少是在中土,精灵是会变老的。等到西渡后才会拥有那所谓的‘永恒’。”精灵顿了顿,补充道:“无论你愿不愿意。”



“你会渴望永恒吗?”阿拉贡问,说出口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冒失。


莱戈拉斯注视着他,一种类似于迷惘的神情涌进他的眼睛。“我...我不知道。”他叹了口气,犹疑片刻后承认道,“我猜我已经习惯了吧,毕竟...我也没有过选择,对吧,埃斯泰尔。”



阿拉贡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绺碎发垂落在莱戈拉斯颊边,而精灵却浑然不觉,蓝眼睛里仿佛上演着一场梦境。人类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轻柔地替他拨开了那缕碎发,莱戈拉斯抬起眼帘,眼中只有一片空落落的凉,他们就这样相识了几个心跳,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我们该走了。”最后精灵别过脸,望了望天边的浅淡的晨曦。“回瑞文戴尔,在他们意识到我们失踪了之前......你的王后也在等你,埃斯泰尔。”






6.



莱戈拉斯·绿叶在前往维林诺的船上拆开了来自白城伊利萨王的最后一封信。



他将信封攥在手里,出奇地平静,站在船头眺望远方一望无际的大海,半晌后才像刚回过神来似的,慢慢地拆开信封,刻意不去毁坏阿拉贡在信封上留下的字迹:「莱戈拉斯·绿叶亲启」




他的动作极慢,感觉自己的思绪也停滞在了一个死角——阿拉贡的葬礼过后他的思绪总是磕磕绊绊的......他知道这是自己故意在给自己拖延时间,让他好好思考一下信的内容会是什么。



——会是什么呢?不管是什么都无法让他原谅埃斯泰尔了。莱戈拉斯知道自己这个想法的可笑和幼稚,可他就是无法将它从脑海里驱逐。即使他在见到对方的第一刻就知道人类皆有一死,而当那一天真的来临时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平静地接受——甚至要为阿拉贡“抛下他”而生气。



「“——留下来...”床榻上的阿拉贡——白发苍苍且衰老,朝他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眼中还闪动着最后一点烛火。


其他人自觉地为精灵让来空间,莱戈拉斯环顾四周,此刻寝宫里只有他和埃斯泰尔,连暮星都离开了。


“我当然会。”他握住人类的手,感觉自己像握住了一只脆弱的雏鸟。“你知道我永远不会抛下你,埃斯泰尔。”」




信里会是什么呢?莱戈拉斯自嘲似地摇摇头,指尖却克制不住地颤抖。潜意识已经给了他答案,然而他无法相信——无论如何——



——一片绿叶从信封里滑出,落在了精灵的手心。密林精灵的魔法使树叶永葆长青,此时恰好有一缕阳光倾洒,勾勒出叶脉清晰的纹路。



「“...谢谢你。”阿拉贡对他说,露出一个微笑,眼中倒映出一整座盛夏的森林,“我会留着的。”」




“你在看什么?”身后传来矮人瓮声瓮气的声音。“嘿,你还好吧?...”



那片绿叶悄无声息地自指尖滑下,落在波光明灭的海面上,光滑的表面折射着夏季金灿灿的阳光。莱戈拉斯沉默了几个心跳,注视着绿叶直到它消失在波光明灭间。



“没什么。”他回答,深吸一口气。“一封不重要的信而已。”




End.



2020年才入坑的人卑微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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