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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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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桑

一颗桑

 

【ME】幸福过了头



*ME女儿的故事,没特殊设定的mpreg背景,是前几天口嗨的梗 。ooc及一切私设属于我人物属于彼此,1w+一发完


Summary:在十六岁前,弗朗希丝·扎克伯格绝对不会相信世界上有爱情会是这样的。




1.

“下午好,兰迪...现在美国是下午吧?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


电话里的忙音持续了几秒,然后熟悉的女声响起,语气一如既往地洋溢着欢快的笑意。“怎么了,西茜?没记错的话今晚应该是你的毕业舞会之夜吧?”


“...是的。”弗朗希丝小声回答。她有些不安地在女生盥洗室里环顾四周,空闲的那只手拨过一丝碎发,调整了一下手机屏幕贴在耳侧的角度。“你现在方便和我说话吗?兰迪。”

“当然,随时都可以。是你的舞伴的问题吗?茜西,那个男孩他的名字是——”


“——菲恩。”这个名字让弗朗希丝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他很好......兰迪,不知道你是否能告诉我一些...事情?”


“我听着呢。”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下定什么决心似的。“有关我那位父亲的,马克·扎克伯格。”念到那个名字时她的音量最多也不过一句耳语。“我在想,兰迪,你或许可以...呃,告诉我一些事。”


她察觉到兰迪在电话的那一头怔住了。弗朗希丝不由自主地咬唇,尝到了自己唇膏的味道,心脏惴惴不安地砰动着,一瞬间紧张几乎淹没了她,让她产生了一种现在就该挂断电话,结束这场荒谬的谈话的想法。


幸好两秒钟兰迪便开口,声音依然柔和。“你想知道什么?”


“我不清楚...”弗朗希丝叹了口气,颧骨贴上盥洗池前冰凉的镜面。“你知道这种感觉吗?兰迪,今年我已经十六岁了,却仍旧对自己的另一位父亲一无所知。”她摇了摇头,闭上眼睛。“你知道Papa...爱德华多几乎不怎么提起他。”


兰迪在电话的另一端不合时宜地沉默了。这让她感到尤其地不自然,她不想让自己显得像个麻烦,尤其是对兰迪——她惯常一位大姐姐的身份来看待她,经常忘记按年龄来算她是一位长辈。在她身边弗朗希丝会感到难得的放松,从小到大有关女孩的那些问题和心事,所有她不方便和爱德华多说的......兰迪是她可以倾诉一切对象。


这次她率先开口。“谢谢你,兰迪。”她说,感到嗓子里一阵轻微的刺痛,不等答复就挂断了电话。


现在她确实是独自一人站在偌大的盥洗室里了。弗朗希丝还能够依稀听到舞会上的音乐声和女孩子们的欢笑,所有的人都在享受中学六年以来最好的一晚,唯独她落单了;事实上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偏偏是要在这一晚思考起这样的问题,有关她的两位家长,有关自己另一位父亲,这些她平日里刻意回避的话题,有关马克·扎克伯格。


弗朗希丝今晚第三次叹气,揉了揉硌在盥洗池上快没有知觉的腰肢,然后对着镜子慢慢解开发髻,任由长发一直流泻过蝴蝶骨。她转过身去,不断眨着干涩的眼睛,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打量自己的倒影。


盥洗室的灯光显得她比平日还要苍白一些。镜中的少女有着萨维林家族的棕栗色头发,发尾至发梢的一段稍略地蜷曲,一并还有垂在她颊侧的几绺碎发;弗朗希丝不确定自己在经历方才的通话是否看上去糟透了,天花板上炽光灯的白光愈加猛烈地自头顶浇下,她微微倾身凑近镜面,径直凝视进倒影中少女的眼睛,忽然感觉心脏毫无征兆地抽搐了一下。


她有着马克·扎克伯格的眼睛。


...好吧,这至少是她身上一件看起来还不至于“糟透了”的事物了。


现在站在这略显惨白的灯光下,她的蓝眼睛看上去便比平日浅了几度,虹膜通透如若在蓝色瓷砖上洒下的一层水膜,好像光线可以径直穿过这片澄澈的薄蓝,在深蓝的瞳仁上洒下一串深深浅浅的金色光斑;弗朗希丝想起自己一年前时第一次收到菲恩的情书,那个男孩在手写信里将她的眼眸形容成“海洋之心”。


就是从那时起她开始常常想起扎克伯格,Facebook的CEO,硅谷的传奇,那位身处美国加州旧金山,与她的所在地相隔一万英里的父亲。她总是不合时宜地想起在十余年前,对方是否也是用这双与她如此相似的蓝眼睛迷住了爱德华多?


弗朗希丝想起自己曾有意无意浏览过的一些网页,有关自己两位父亲的往事在互联网上铺天盖地都是,有一张拍摄于质证会之时的照片,年轻的扎克伯格和萨维林坐在质证桌的两端,在他们投向彼此的目光里,她看不出任何一丝能和“爱情”关联上的情绪痕迹;根据兰迪和米歇尔所说的,他们相爱,至少是曾经相爱过,在那场著名的天价官司之前——可这其中又有某种不同寻常的事物让她如此困惑不解,甚至产生了几分对扎克伯格的抵触情绪。


通常她会下意识地去回避这些她“尚不能理解”的问题,直到菲恩第一次握住她的手,安抚她失控的心跳,在洒满月色的长廊里轻吻她的唇角时,弗朗希丝就发现自己开始克制不住地去想有关自己家庭的事,有关马克·扎克伯格和爱德华多·萨维林,是她的意外诞生将这两个本早就该分开的名字重新联结到了一起。



那天晚上菲恩送她回家,一路上弗朗希丝沉默着,一次次思考自己是否该把那些顾虑说给对方听。新加坡的高档社区即便是在近午夜时分也灯火璀璨得令人心生畏惧,空气则比白天时稍略转凉了。她一直深陷在自己杂碎混乱的思绪里,不知不觉间一刻多钟的行程就结束了。


“你还好吗?”菲恩轻声问她。


弗朗希丝犹豫了一秒,接着挤出一个不怎么样的微笑。“...我没事啦。”


菲恩望进她的眼睛,好一会后才开口:“你知道的,Frankie,有的时候你真的不必自己承担一切。”他向前一步,一瞬间弗朗希丝以为他会吻她,然而菲恩只是握住了她的手,眼中染上了几分温暖的笑意。“——记得替我向萨维林先生问好。晚安,我亲爱的扎克伯格小姐。

菲恩是这里为数不多会将她称呼为“扎克伯格小姐”的人。弗朗希丝盯着他离开的背影。方才那个动作让她感到一阵久违的心悸,却也在另一个方面增加了她的忧虑。仅仅几个心跳后她的思绪便无可避免地飘回了十余年前的哈佛校园——那些事发生在十分久远的过去,然而她只需闭上眼睛,便能在脑海里构出真切的画面:路灯下比她大不了多少的爱德华多,一个有着卷发的青年转过身去注视着他——用一双几乎与她一模一样的蓝眼睛。

这个想法令她心醉了好一会,一直到她用指纹和钥匙打开顶层公寓的门。三年前他们搬到这里,偌大的客厅装横得极度简约干净,有时弗朗希丝甚至会产生一种不适应的空荡感觉。


爱德华多坐在沙发里,还穿着一身崭新笔挺的西装(弗朗希丝猜他也是刚从一场商业谈判中回来),手里是一本有关气象观测的书。见她进来后他放下书,棕色的眼中透出几分惊诧。“这么早吗?西茜。”

弗朗希丝点了点头,不想告诉爱德华多她发现这个自己期盼了六年的夜晚会是如此的无聊,而此刻她显然又被另一件心事缠上了。她站在原地,平生第一次在爱德华多面前感到紧张,看着对方从茶几上的冰桶里拿出一瓶未开封的香槟,给她倒了半杯,捻着郁金香杯的姿势轻盈又优雅——即使是对现在这个年龄来说爱德华多看上去也过分年轻了,以至于弗朗希丝常常觉得他在上大学时,初遇马克·扎克伯格时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要来一杯吗?”他问她,“低酒精,前几天米歇尔从迈阿密带过来的,为了庆祝一下你的十六岁。”


“...我想我今晚已经喝的够多了。”


弗朗希丝庆幸自己总算找回了一点声音。她扶住墙踢掉高跟鞋,俯下身揉了揉酸痛的脚踝。“我是不是看上去糟透了?”


“怎么可能,我的西茜公主永远都会是舞会上最漂亮的那个女孩。”爱德华多来到她身边,吻了吻她的头发,语气格外轻快。“今天下午菲恩来找你时还真让我想起了我的毕业舞会呢。那时我大概也就是你的年龄,记得我邀请了一位金发碧眼的女孩...舞会持续了一整晚——”


女孩?怎么不是扎克伯格?”


她无意说出这句话的,然而在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这个毫无厘头的问题就这样脱口而出,弗朗希丝也没想到自己的语气会掺上了如此...尖锐的意味。


爱德华多怔了一下,暖棕色的眼眸意味不明地闪动了一下,长睫轻颤如若蝴蝶振翅。“我在大学时才第一次见到马克。”几个心跳后他再度开口,语气依然温和平静。“说到马克,西茜,他送给你的礼物在你的卧室里,我想你应该去看看。”


2.


在弗朗希丝的记忆里,她在十三岁时才初次见到了自己那位著名的父亲;然而在那之前她就凭着天生敏锐的感知力察觉到爱德华多一定不会对他们的见面抱支持的态度,甚至还很有可能与扎克伯格签下了一个有关与她见面及相处时间的保护协议。单单“离婚”一个词显然不适用来形容他们的关系——这是弗朗希丝很早就察觉到了,只是没想到在三年后她仍然无法给这段关系下一个准确的定义。


如果关于“协议”一事属实的话,那么十三岁那次见面也纯粹是一个爱德华多没有料到的偶然了。谁都没有料到弗朗希丝一篇关于新加坡经济研究的论文会被发表在《财富》杂志上,这给她争取到了一个暑假去哈佛夏校参加学术讨论会的名额;那时爱德华多在新加坡恰好公务缠身,她也渴望得到一次独自旅游机会——很显然,他们两个谁都没有想到日理万机的Facebook CEO会毫无征兆地光顾自己毕业已久的母校。


弗朗希丝对那场会面印象格外深刻,一部分或许是因为那个时候她才十三岁,毕竟那时她还是一个小女孩,尚未开始为马克和爱德华多之间复杂的关系感到不自然和困惑。另一部分则是因为那段时间波士顿美好到反常的天气;十三岁暑假她在哈佛看到了她此生见过的最美丽的天空,云朵被微风匀散成薄薄的条状,像咖啡杯上浮着的精心制作的奶泡,空气里弥漫着枫树叶和新修剪的草坪的味道。



那天下午弗朗希丝坐在魏格纳图书馆前的长椅上,伊恩·麦克尤恩的小说倒扣在膝盖上,她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阳光给空气里微小的浮尘镀上一层金边,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完全陌生,却让她感到奇异地熟悉的声音:“下午好,西茜。”


弗朗希丝僵住了。事后她意识到自己在听到那声音的第一刻就下意识反应此人是马克·扎克伯格,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概率问题,还有爱德华多给她为数不多透露的,有关扎克伯格的事......


她转过身,对上那双与她极其相似的蓝眼睛。“你是马克·扎克伯格。”


“你想这么叫我的话也可以。”马克微微俯下身注视着她,神情认真却不显得过分严肃,语气柔和到不符合弗朗希丝那时对硅谷暴君的印象。“真抱歉要等到现在才能真正像这样见你一面,我的公主——你的Papa跟你提起过我吗?”


弗朗希丝一度不确定该怎么回答。她从六七岁时就开始好奇自己素未谋面的另一位父亲,爱德华多显然是不想让他们的往事影响到她,他很擅长隐藏自己的不自然,但回答这些问题的一般都是兰迪;她犹豫了几秒,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们具体说了什么,现在弗朗希丝已经记不太清了,但至今她都不明白当初的自己为何可以如此淡定地面对扎克伯格,好像一切本该如此,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一个下午也是正常该发生的事;记忆磨损了一点她对当时自己的情绪的印象......好像半个多小时后,马克的指尖轻柔地捋过她的长发,抚摸着她发梢上的卷曲,轻声赞扬说她有很漂亮的头发,和她的papa,他口中的Wardo一样......


那时她鬼使神差地抬起头,尽管当时自己对爱情的理解仅限于小说。十三岁的弗朗希丝问马克:“你现在还爱他吗?”


马克移开目光,忽然一瞬间他不再微笑了,蓝眼睛也像万里无云的晴空忽然覆上了一层低落的阴翳。“这...很难说。”他低声说,几乎是在自言自语,“不过那又能怎么样呢?...这么久后情况早就不是以前那样了。”


“...抱歉?”


“没什么。”马克抬起头,朝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你不用关心这些,西茜,一点都不用...你最好永远都不用知道这些。”

...这真的是他会说的话吗?现在十六岁的弗朗希丝躺在自己卧室的地板上,盯着天花板反复咀嚼着这句话「你最好永远都不用知道这些...」,是因为扎克伯格知道她一旦了解到真相就会对他产生无法化解的隔阂情绪吗?她甚至开始怀疑十三岁那次美好的见面究竟有没有发生过了,如果马克真的那么爱她,那他怎么会不爱爱德华多呢?究竟有什么阻碍着他们,以至于在十余年后都难以冰释前嫌?...


不过至少,她还留着一些有关那次见面的东西。


弗朗希丝的枕边常年放着一个锡制火柴盒,里面是打开她书桌第二个抽屉的钥匙,那里存放着她视作有特殊意义的小物什;有她第一次去巴西时在沙滩上捡到的淡蓝色贝壳,米歇尔亲手为她编织的捕梦网,兰迪教她折的一瓶幸运星......在抽屉的最底下,她抽出一张拍立得相片,那上面的边缘已经泛黄,照片上是哈佛秋日的枫树还有柯克兰宿舍楼的一角,而相片背面是马克的手写的法语句段:


「Voila, ma petite Frances, 
vous n’avez pasdes os en verre. Vous pouvez vous cogner a la vie

我亲爱的弗朗希丝
你不是玻璃娃娃,你可以用力拥抱生命。」


兰迪告诉她,这句话出自《天使爱美丽》,是她和马克小时候家里经常会放的一部电影。


她轻轻叹了口气,将拍立得抱在胸前,决定先将思绪清空一回,然后目光落在了书桌上的礼物盒上,相同的笔迹在便签上写着落款“For Princess Frances”给弗朗希丝公主。

弗朗希丝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她拆起了礼盒,尽管小心不破损包装,里面是个沉甸甸的天鹅绒的小盒子,她慢慢地打开它,不自觉地丙烯凝神,里面躺着一颗蓝宝石挂坠。


与此同时响起了卧室敲门声,爱德华多唤她的名字。“西茜,介意我进来吗?”


“请进。”她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


挂坠滑到她的手心,捕捉到光线时弗朗希丝才意识到这并非一块普通的蓝宝石,而是极其罕见的蓝色钻石,足足有五克拉的样子,棱角打磨宛若艺术品,像是将银色月光下的海面凝聚成这颗冰凉却美丽异常的小物件。


她感觉爱德华多也在自己身后怔了一下。“它真美,不是吗?”


“我只是没想到他会送给我这样的事物。”


“告诉我你很喜欢它。”爱德华多的手搭在她的肩上,让她转过身来。他比弗朗希丝高一点,刚好低下头就能吻到她的眉心。“我可以吗?”


弗朗希丝点头。爱德华多的指尖很温暖,轻抚过她的侧颈时如若一阵轻风,好像也将冰凉没有温度的金属赋予了一种难得的温顺感。她闭上眼睛,今晚第一次感到安宁。


“它很衬你的眼睛。”爱德华多感叹道。


钻石微沉的重量压在弗朗希丝的锁骨中央,她依旧合着双目,指尖触抚到钻石光滑的表面,不禁轻声喃喃道:“...就像‘海洋之心’一样。”

然而爱德华多像没听见这句话一样。睁开眼弗朗希丝察觉到爱德华多正定定地凝视着自己的眼睛,忽然浮现出一种十分复杂的神情,望着她时又像可以透过她的眼睛看见另外一个人。她不合时宜地思索:他是否在十余年后仍然会为此,为那个人感到悲伤?



...你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弗朗希丝。”


是痛苦。弗朗希丝想,那不仅只存在于爱德华多的神情里。一瞬间毫无来由的悲伤像浪潮一样席卷过她;她知道自己或许会为下一句话后悔终生,可心里另一个声音告诉她这次机不可失,她等待一个真相太久——


你当初也是这样对马克·扎克伯格这么说的吗?”


爱德华多依旧注视着她。某一刻他那种像是排演过许多次的,无懈可击的平静神情似乎终于露出了一丝脆弱的破绽,但仅仅是一秒过后弗朗希丝就不太确定那究竟是否是她的幻觉。


“早点休息,弗朗希丝”他说,走出房间并帮她掩上门。“可以看出你很累了。”


3.

吞下两片阿司匹林后,弗朗希丝才总算可以清空思绪,然而在她将自己埋进枕头里的那一刻起,繁复的梦境就俯冲下来紧紧地缠住了她。



各种杂乱无章的声音环绕着她。那种感觉犹如从告警坠落,风声灌满你的听觉系统,光怪陆离的画面在眼前模糊成一汪流动的色彩:弗朗希丝看到了自己小时候色房间淡绿的墙纸,七岁时在迈阿密看到的金黄的沙滩,她第一次走进课室时墙上的时钟,以及学校里落满月色的长廊......落地的感觉珊珊来迟,她以为自己总算是醒了,映入眼帘的却是盛夏时分的哈佛校园,身后是魏格纳图书馆,十三岁时那片澄澈明蓝的天空像一盏钟形罩倒盖在她之上。


只是梦里的她不再是十三岁了。


弗朗希丝朝那张长椅看去,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大学时期的马克和爱德华多。


他们正并肩坐着,靠的很近低声交着什么,然后不约而同地微笑起来,握住彼此的手直到十指相扣,马克倾身在爱德华多的唇角轻吻了一下...;弗朗希丝眨了眨眼,下一秒就只看见了扎克伯格离开,留下爱德华多独自一人在原处......她看见笑意在那双蜂蜜色的眼中迅速褪去;当棕发青年再度把目光投向自己远去的恋人时神情朦胧不清,如若身处幻梦尚未在现实中清醒过来。


梦里她不再是他们的小女儿,而仅仅是作为一位与他们年纪相差无几的友人;她坐到他身边去。爱德华多看着马克的背影,而弗朗希丝看着爱德华多,看着她眼中的迷惘逐渐堆积成一团沉重的水雾。



她静默地等待了一会,忽然一切都明晰了起来。弗朗希丝稍略仰起头,感觉自己又像回到了十三岁:“你还爱他吗?”



爱德华多颤抖了一下,仅仅是一个心跳的空隙他脸上的平静神情便溃不成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平日里极力想掩饰的脆弱感。“这样的爱是不可能改变的,”他说,声音轻得像一根羽毛,使她难以听出他的情绪。“你要知道...‘爱’和‘童话般美好的结局’并没有必然关系。”



弗朗希丝犹豫了一秒,她甚至不想花时间去思考这句话的含义,她只是动作轻柔却坚定地握住了爱德华多的手。



“你不用独自承担这一切,”她定定地望进那双湿润的焦糖色眼眸,“我在这里呢。”



梦境在此处戛然而止。她在床上猛然睁开眼睛,指尖仿佛还残留着波士顿夏日阳光的温度,耳边还回荡着爱德华多的话音。梦里的他也知道她是,或者说,将是谁吗?...


——没空想这些了。弗朗希丝伸手打开床头柜上的台灯,抓起自己的手机点亮屏幕,用最快的速度翻过通讯录。现在的旧金山大概还在凌晨时分,然而她还是拨通了电话——甚至还讶异于自己给这个号码的备注在这么多年后仍然只是“马克”——她在十三岁给对方的称呼,而并非“马克·扎克伯格”全名。



忙音响了三秒左右。“西茜?怎么了?”平日里不近人情的硅谷暴君的语气难得透出惊喜的情绪,马克的声音略微有些低哑。弗朗希丝猜他又熬夜工作了。“一切都还好吧?”



“...都很好。”接通时她才意识到这一刻将意味着什么,无论是对她自己,对马克还是对爱德华多。弗朗希丝拨开一绺散乱的碎发,深吸了一口气。“...马克,我需要见你一面。”



4.(十六年前的一段电话录音及衍生)


“她的名字是弗朗希丝,小名叫西茜。”


爱德华多握紧电话,惊诧只是暂时的,他知道这次对方为何而来。“马克,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觉得你现在还可以就这样给我打电话来——”


“——是关于你律师给我发过来的那份协议的事。”马克的语速一如既往地飞快,只是这次还多了一点他所不熟悉的焦急意味。“Wardo,你知道我是不会同意的。”



“你别无选择,马克。”爱德华多冷冷地说。“别让这件事演变成下一场官司,你不会有胜算的。”


“Wardo,你知道我和你一样爱她。”


“可是你并没有选择接纳她,对吗?”爱德华多做了一个深呼吸,保持语气的疏离感。冷静,他提醒自己,为了自己也为了他的女孩。他不会再是一年前那个莽撞天真的青年了。“你在推开我的那一刻就选择了放弃她,还是你忘记了你做过的事?你还认为这和以前一样吗?”


“你不能永远将我和她隔开,她血管里有一半的血脉是来自我的。考虑一下她吧,Wardo,你知道自己的举动并不太正确。”


爱德华多闭上眼睛,那种矛盾的即刻情绪淹没了他。是的,永远将她和马克隔开是不可能的,他们的孩子在学会说话时就会开始问问题;可同时他知道这是自己绝对不能让步的,上一次他就是因为自己的软弱而失去了那么多......这次他绝对,绝对不会再重蹈履辙了。


“不要跟我说这些,马克,把协议签了吧,不要再成为我下一个麻烦了......但愿她能够正常成长,不要受我们那些往事的影响。”


“Wardo...”马克的语气已经染上了恳求的意味。“不,别这么做。”


爱德华多感觉自己的心脏短暂地抽搐了一下,但那仅仅是短短一秒。“不要试图劝说我了,马克,你不会赢的。”他顿了一下,然后将语气稍微放柔和了一点。“就当是为了她吧。”


马克再那边沉默了一下。“对不起。”


“什么?”爱德华多几乎下意识地捻紧了电话。


“.....抱歉,Wardo。”


事实上爱德华多有很多话想和他说,在心底的某一处他知道马克在为何道歉,也会知道自己为这一刻等到了多久......可眼下这个时刻是个彻底的错误,这个迟来的道歉反倒显得他像溃败的那一方。


“你不用同情我,马克。”他敛了敛神,冰冷的语气里多了一分锋利的意味。“从一开始我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我会照顾好我们的女儿的,她将在新加坡长大,作为萨维林家族的公主,拥有她所想要的最好的一切——并且永远,永远都不用为我们曾经的那些事而伤神。”



马克沉默了。爱德华多熟知对方沉默的意味——每当他这么做时,一定就是在犹豫一句话究竟该不该说出口,或者正斟酌着用词来表达某些...极其复杂的情绪。


“...Wardo,你会按照我的想法给她起名吧?”


这明明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了,爱德华多却产生了一种想哭的冲动——从质证会到现在第一次这样。内心深处他很清楚马克试图表达的意思,可他必须装作不懂,把这当一句最平常的话来看待,尽管知道自己会将这个时刻铭记到时光尽头。


“...她有着你的眼睛。”


“抱歉?”



...我说,她有你的眼睛,马克。现在就请去把那份协议签了吧。”


5.



“让我猜一下,是经济学还是气象学?”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弗朗希丝眨了眨眼,从草坪上撑起身子,看见兰迪在她身旁坐下。“什么?”


“选好你要这里学什么了吗?”兰迪双手交叠枕在脑后,像她一样在草地上躺下。“我知道你大概在一年前就被这里录取了吧?”

她们正身处八月中旬的哈佛校园里,柔软的草坪上浸满了阳光的暖意,有的时候弗朗希丝感觉自己可以在这里坐一下午,盯着形形色色的学生们,独自一人步履匆匆或是三两成群争论不休地从图书馆里出来;这是十三岁后她第一次回到这里——没有什么特定的理由,纯粹就是她(或许还有爱德华多?)想在此处和马克·扎克伯格见面。

“如果我说,我有别的打算呢?”弗朗希丝故作神秘地露出一个笑容。她将手中的明信片递给兰迪,上面的图片是剑桥的国王学院,果不其然地看见后者略显惊讶地挑眉。“我想我已经做好决定了。”

“我没想到,”兰迪摇了摇头。“我猜全美国人都理所应当地认为马克和爱德华多的女儿该来哈佛。”


“先前我也是这么想的。”弗朗希丝轻声说道,“直到十六岁......呃,你知道我最近在想什么吧?兰迪。我只是觉得哈佛可能太......太充斥着旧事和回忆了,我不知道身处这个环境里我还能不能集中精神......或者说,对那些往事释然...”


说到这里时她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不远处那棵枫树的阴影下,爱德华多和马克——光是将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就让她感到一阵轻微的紧张——站立的地方。弗朗希丝看不清楚他们脸上的表情,甚至听不见他们在交谈什么。可毕竟他们面对面站立着,径直望进对方的眼睛。


这个画面以一种奇异的方式让弗朗希丝情不自禁地嘴角上扬。等她回过神来时,注意到兰迪也正注视着她,目光里隐隐有一丝担忧的意味。

“——你跟爱德华多说了吗?”


“说了,对两个人。”弗朗希丝朝她露出微笑,无声地告诉兰迪她没事,至少是现在没事了。“都没什么问题......大概九岁的时候Papa带我去过西欧的那几个国家,记得当初我就被剑桥的建筑给深深地迷住了。”


“不敢相信你会记得这么久以前的事。”


“噢,那也不是很久了。”一些有趣的回忆在她脑中闪过,弗朗希丝听见自己的语调渐渐轻快起来。“...不过我‘另一位父亲’的反应倒是有些出乎我意料,我以为他至少会劝说我一下让我留在哈佛呢。”


兰迪像是被她的描述逗笑了。“我猜马克会的,毕竟他最不想要的就是你始终生活在他的阴影下......对了,你告诉菲恩了吗?”


弗朗希丝垂下头去。“还没,”她回答,“这个消息可能会让他伤心,大概吧?...毕竟我知道哈佛一直是他的梦想学校。”


“Well,如果你真的喜欢他的话,你也可以考虑留下来。”兰迪语气随和地提议道。


她猛地抬起头来,“我不想这样。”弗朗希丝摇了摇头,感觉耳根发烫,“我已经做好我的决定了,兰迪,没有什么会改变我的。即便是‘爱’也别想影响我做出选择...‘爱’不应该是任何人的枷锁。”



兰迪盯着她,目光一度变得十分复杂。“你是在说马克和爱德华多吗?”


这次弗朗希丝沉默了,因为她还能说什么呢?在说出那句话前她确实是在想那两位,而有关哈佛的“旧事”和“回忆”,她想即便不说,兰迪也会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你知道当初爱德华多为什么要限制你和马克见面的机会吗?”兰迪收起了笑容,她严肃起来时的神情在某种程度上其实和马克十分相像。“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的那段关系影响到你,西茜,他并不想让你得知世界上会有这样的爱情,这样...复杂,在你能看见的部分早就不再美丽了,甚至一度差点被一场质证会扼杀......他不想让你被这些影响,不想让你丧失去正常地爱一个人的能力,更不希望你...对爱情失去信心和信任。”


弗朗希丝盯着天上的一片云朵,静静地等她说完,默数了三个心跳后才开口:“所以你认为他们还是相爱的?”


“毋庸置疑。”


兰迪不假思索地回答了她,然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我这里或许有一些你想要的东西,弗朗希丝。”她这么说,一边打开了自己的手提包,从最里面的密封层里抽出了一张照片,珍重地递给弗朗希丝。“我想,现在你比我更适合来保存这张照片了。”


弗朗希丝移回目光,然后几乎是同时感觉到自己呼吸一滞,一瞬间全身的血液都涌向攥着这张照片的指尖。


照片上,马克和爱德华多并肩站立着,傍晚时分在哈佛校园里的某一盏路灯下。昏黄的光线映亮他们年轻的面庞,钴蓝与暖棕的眼中透出的光亮是如此地相似,一并连那唇角带着惊喜意味的,意气风发的笑容;他们的模样就像来自一帧电影截图,没有牵手,拥抱或亲吻及一切带有明显爱意的表达,观众却可以得知他们是相爱的——夜晚的暖色灯光,共享情绪一样不约而同的笑容,以及...就连照片都没有削弱分毫的,空气里流淌着的温暖氛围。


“这是他们的一位同学拍下的,本来是属于马克的,后来因为各种原因到了我这里,现在我想,是时候把它交给你来保管了,西茜。”


“...谢谢你。”弗朗希丝有些艰难地开口。她努力搜寻着自己脑中的词库,却发现此刻她就如同患了暂时性失语症。她将照片紧紧地抱在胸前,虔诚祷告似地闭上眼睛。“...真的,兰迪,谢谢你...谢谢你把这个给我...”



“这本该属于你。”兰迪说,手覆上她的肩。“我知道你会理解这一切的,并从此中走出来...”她撩起弗朗希丝的碎发,在她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在大学里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她走后,弗朗希丝独自思考了一阵,然后慢慢地拿出手机,拨通了菲恩的号码;电流声传至耳畔,她低头注视着照片,抬头正好看见爱德华多和马克坐在长椅上交谈。



(“嘿Frankie是你啊!我总算等到你的来电了,在波士顿感觉怎么样?...”...)


而她坐在草坪上,攥紧手中的通讯工具就像紧紧攫住自己的全部,直到关节泛白指尖刺痛;鼻尖上涌过一阵酸涩感,照片上爱德华多和马克的笑容印在她沁出汗渍的手心里,眼泪毫无征兆地淌下,温热的液体划过脸颊带来一阵轻微的酥麻感;弗朗希丝并不讨厌,相反她爱极了这一刻,好像她一整年以来的胡思乱想,怀疑与猜忌,最后所能汇成最好的结局便是她此刻所拥有的当下。


(...“你哭了?”电话那头的菲恩声音有几分惊慌,“...不,别哭,Frankie,我在这里呢...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而弗朗希丝不断地眨了眨眼,任由泪水失控地涌流,自七岁以来第一次这样哭泣;挤掉眼眶中的泪水后她的视野再次清晰了起来,不远处枫树的阴影下,那两个长椅上的背影靠得很近......甚至和她某个梦里的场景依稀重合。



——然后她看见爱德华多轻微地歪过头,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小动作,极其小心地靠在了马克身上。


(“Frankie!?弗朗希丝?”菲恩还在电话那头唤着她的名字。“跟我说句话可以吗?”)



“...我很好。”最后她终于还是找回了一些发声的能力。弗朗希丝抿唇笑了起来,感觉自己就像刚刚看完一部漫长的电影后走出电影院,为迟来的美好结局由又哭泣又微笑。“...我不是在哭,菲恩,我只是...太被爱了,幸福过了头,你知道这种感觉吗?”


那张照片紧贴着她的心口,而就在不远处的阴影里,十余年后照片上的两位主角正在一片舒适的静默里相互依偎着...某一刻马克轻吻到了爱德华多的唇角,只是这次不再会是告别吻了。




END



这篇大概是我最喜欢的自己的一篇ME文了吧😂也大概是写得最走心的一篇(果然开学是阻止不了我写文的x)这篇加入了许多我自己的理解,写弗朗希丝的某些部分我还挺感同身受的(?)还是喜欢写女孩子,她们真好💞

马克和爱德华多当然是相爱的,毋庸置疑,整个故事都是关于“爱”和“选择”,即便人物做出诸如“离开自己的爱人”...这样的选择,他们的起始和最终目的也是因为爱,就像爱德华多坚持让马克签下协议,弗朗希丝为了自己选择离开菲恩一样......It's all about love,love's the greatest thing that we have

修文的时候感觉还是受限于篇幅(?)好多ME的情节都没有写出来,当初构思时考虑了很多,写的时候就只留下了一个通话。btw通话那个情节我真的太喜欢了,虽然被我写得很烂但(...)就脑补一下那个场景吧。关于弗朗希丝和菲恩本来我也想写很多的,包括西茜向菲恩坦白自己的顾虑这一类的,然后我才想起这是一篇me文hhhh喧宾夺主就不好了

那个...最后编辑一下,重读后确实感觉文末的he结尾是理想化一切的冲动产物了😂OE会不会更好一点??(慌)如果he觉得不自然的话可以忽略最后那枚吻试试...(?尝试补救)


好了我瞎扯完了,我能得到一些评论吗xxx急需一些面对周一的勇气。



一颗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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